妈妈,我想您!
妈妈,我想您!
有妈妈在身边真好!妈妈来了,可是妈妈又走了!
妈妈是3月2日在我的千呼万唤里从家乡来的,于昨天清晨又在我的依依不舍里离开了。妈妈在我这里呆了13天,连短短的半个月都不到!并且距离上一次来我这里,已经相隔了整整七年!昨天清晨送妈妈下楼走的时候,我只感叹了一句:你这一回去,咱俩都没福可享啦!你回去了要受气受累,你走了,我这里也没人帮我了,再忙再累啥事都得我自己动手!妈妈只笑笑,并不接腔。我也就不再言语,甚至没有说一句不舍的话。直到妈妈坐着车离开了,一向爱哭的我都没有流泪,不自主湿了的只是我的心。
妈妈走后我就觉得心里留下了很大很难受的一个缺口。我很想与人说些什么,好来填补那份空落。中午坐在电脑前,我还真的遇上了一个很好很亲切,我很愿意说话的朋友。并且我也为此说了不少的话。虽然那些话与妈妈根本无关。我在朋友的空间里一遍遍地听着一首关于离别的曲子,莫名烦乱的心情渐渐地被无边无际的忧伤和平静所覆盖……直到突然断电,我才起身离开。我将几间屋子挨个收拾了一遍,又将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擦了个遍。直到眼睛所及的地方,全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了,我才饿着肚子去上班。
妈妈在的这些日子,我特意与人换了班。刚开始的时候,我每天中午在家里一边上网一边变着花样地给妈妈做好吃的,展示我的厨艺,表达我的孝心。心里那真叫一个美!下午上班的时候,我就让妈妈去科里陪着我,没事的时候,好和她拉家常,让她给我讲村里的事。后来妈妈不愿再闲着。我知道操劳了一辈子的人,一旦闲着就会不习惯,为了让她安心地多留几天,我只好千方百计地给她找活干。甚至让她去河滩上帮我收拾那块小菜地。再后来,我实在再找不出什么活来让她干,她就心慌的又要走。我知道我再留不住她了。加上六岁的小侄女一个电话打来,想奶奶的话还不曾出口,就哇啦啦好一通大哭,弄得妈妈一宿都没合眼,我只好放行让她回家去。尽管我知道,等待她的依然是弟弟的白眼,是他们两口子打工走后一个孩子,几亩地和全部家务的辛劳!
妈妈在的这些天,看到我的同事每每都说:姐,这有妈就是不一样哦,看你天天笑得像一朵花!我就调皮地眨眨眼,笑着说:是啊是啊,有妈的日子就是好!没听说嘛?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我这天天当宝呢!可不嘛,妈妈学会用电磁炉后,就反过来给我们做饭吃。还替我打扫屋子,收拾房间,让我少了不少事,享了不少福呢!尤其妈妈在的日子里,原本爱呲牙裂嘴,大呼小叫臭训我的那位也变成了安安静静的乖孩子,连句大声话都不曾对我说,让我心里着实美了N次。妈妈走之前,我在家里给她留了几张影,还教她学照相,并自告奋勇地充当她的模特,就指望着她能将女儿我照成个美女,可妈妈哪里摆弄过相机啊,左晃右晃的老是照不好,浪费了我的表情不说,还击碎了我的兴趣,我于是假装生气地冲她大喊:老妈啊老妈,你真笨!我总算是明白了,人家说我笨原来是你害得啊!笨妈怎能生出聪明的女儿来呢?笨点就笨点吧,你还把我生的这么难看,差点都嫁不出去!言毕大笑,妈妈也跟着我乐了,但还是认真地辩解说:我才不笨呢!我一点也不笨!你也不难看啊,你好看着呢!
在这里工作生活20多年了,妈妈很少来我这里。不是妈妈不爱我,不想我,也不是妈妈不想来,是妈妈实在太忙,妈妈抽不出时间,妈妈走不出那个家!23年前,是爸爸送我来的这里。没等到第二次来看我,爸爸便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在我心头留下了永生难忘的遗憾和伤痛!而妈妈也很少来看我。我记得很清楚,妈妈之前总共也只来过五次。一次是1988年冬天吧,我工作的第二个年头,她和当时中师尚未毕业的二妹一起来看的我。我穿着厚厚的袄,外面套着一件杏黄色的罩衣,妈妈看了直说我好看。也是她来了的缘故,我那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呢,妈妈看了又直夸我精神。她似乎是为此感到了一丝安慰,减轻了一丝心灵的重负。尽管分到这远离家乡的穷乡僻壤来,我从未抱怨过任何人,但我知道,这一直是爸妈心头的愧疚和不安。他们曾为此自责,半夜半夜地睡不着觉,半夜半夜地流过泪。可惜爸爸没能第二次踏上这个地方。而妈妈惦记着家里一大堆事情,第一次来这里也只呆了短短的三两天就走了。第二次是我结婚,妈妈领着几个亲朋好友在路上颠簸了一天,是特意赶来这里参加我婚礼的。我真舍不得她走啊,可我也知道,失去了爸爸的家里,有着更多的事需要她担待,婚后的第三天早晨我只好含泪送走了她们。妈妈第三次和第四次来分别是在我怀孕期间和生了儿子之后。第五次便是2003年,弟弟成家以后的事了。弟媳进了门,家里多了一个帮手,我好说歹说,才在那年夏天农活不太忙时把妈妈劝到我这里来小住了半月。而这一次,是她23年来,第六次来我这里。
妈妈已经60多岁了,长期超负荷的劳作和过重的精神负担让她看起来比同龄的人更显得苍老和憔悴!我始终不敢细看她那布满沟壑的脸。每看一眼,我都难忍心中的伤悲。妈妈一生受了太多的苦,年少辍学,早早回乡劳动。中年丧夫,一个人苦撑着风雨飘摇的家。晚年更是遭受着唯一的儿子对她一次次无情的伤害,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之外,还一次次地承受着精神上的残酷折磨和打击。虽然我们三姐妹都愿意养着妈妈,让她安享晚年,可她始终不肯和我们一起生活,无论弟弟怎样伤害她,她都铁了心留在乡下帮着他。弟弟弟媳常年在外打工,妈妈一个人在家里给他们带大了孩子,还种着四亩多地。不仅没用过他们一分钱,还替他们攒了好几万元钱,贴补他们修房子,即便这样,得到的也只是弟弟的白眼和恶言辱骂。可怜的妈妈,有时候我们真的想不明白,她的心是什么做的,一次又一次,为什么就伤不透!
这些年,我从来不忍多看妈妈瘦弱的身影,苍老的面孔。看一次就会有揪心的感觉,看一次都会有流泪的冲动!我常想起妈妈年少的经历,想起她当年求学时的艰辛,想起她先于我在那个美丽的山城一中所取得的骄人成绩,想起她被封建又倔强的外公强逼辍学的无奈!提到妈妈,我脑海里浮现出的也总是小时候在家里的镜框中看过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妈妈那时已经嫁与了父亲,可依然是一个十足美丽的村姑,留着两条又粗又黑又亮的大辫子,明眸洁齿,巧笑嫣然!可叹残酷的命运,过早地夺走了父亲,留下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凄风苦雨,艰难辛酸中挣扎了这么多年!想起来,她的一生和爸爸一样,都是一部不忍翻阅的悲剧!关于性格,关于不公的命运……
昨晚夜半醒来,再难入睡。我想妈妈了!虽然她刚走,可我真的想她了!在一起的日子,我细心地爱护着她,我把我自己会做的所有的好饭菜都做了一遍给她吃。我知道她一个人在家常常是将就,怎么方便怎么来,有时为了省下时间下地干活,一天甚至只吃一顿饭。而我们姐妹几个每次回家买给她的吃的东西,她也都省下留给了孙女。就连我们给她的零用钱,她也几乎全部贴补给了弟弟。可是那个家,除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外,没有人会关心她,爱护她。我多希望她能生活在我身边,让我看着她慢慢地变老,陪着她慢慢地变老,可是我无法说服她。我们都无法说服她。除非有一天,她实在走不动路了,干不了活了。妈妈啊,妈妈……
知道吗?妈妈,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了,可我真的很想能和你在一起。我还想让你抱抱我,像我小时候一样。只是妈妈啊,女儿我天生是一个羞于言语的人,至今我连一声简单的爱你想你都不曾说出口!妈妈啊妈妈,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句:给我多一点孝敬你的机会吧!我愿你健康长寿,在人生的路上陪我们走得更远更久!